在日本静音店享受“无声的热闹
本报驻日本特约记者 王天晴
日本一家名为“清净”的体验型茶室近期在外网走红。这间茶室的员工主要是听障人士，店内没有音乐和对话的声音，所有点单都在无声的沟通中完成。“清净”的一个特色体验是独立制作抹茶，客人坐在店里，能够清晰听到脚步声、倒水声、茶筅搅打抹茶的声音，以及外面的风声和雨声。这些通常被掩盖在背景音乐和高谈阔论中的声音在“清净”成了主角。此外，因为不需要使用语言，一些外国游客觉得在这里更加轻松自在。
不过，茶室创办的初衷并不是吸引海外客人。经营者松本致力于打造无障碍环境，他在大学时代光顾过越南一家听障人士运营的咖啡厅，那里的员工都是听障人士，不能通过口语交流，而是通过纸笔下单，客人也被要求不得互相交谈。为创建每个人都感受到无限可能的生活环境，松本成立了非营利组织Possible，并在2024年4月在大阪开了这间茶室。来店的客人形形色色，菜单极简，只有两种抹茶和若干当季日式茶点。人们可以用笔或平板电脑和店员交流，还可以学习手语。
实际上，日本还有不少类似的“静音”餐饮店。名古屋市的静谧咖啡馆R于2023年6月开业，员工都是听障人士，通过手语或纸笔提供服务，却以“安静却热闹”著称，非常受欢迎。
咖啡馆提供越南产的香浓咖啡，但最吸引人的是这里的气氛。不少客人看上了它的安静，觉得在这样的环境里更容易集中注意力，无论是读书还是工作都不会受到打扰。
有的人则看上了它不出声响的“热闹”。这里有7名有听力障碍或听力困难的员工、3名手语翻译，菜单被制成可爱的小标签，客人可以选择想要的口味，放进写有“热饮”或“冷饮”的格子里。一位耳背的女士几乎每天都要来，因为在这里从不会因为自己听不清楚或反复确认而被嫌弃。另一位幼时丧失听觉的老人也是常客，她特别喜欢用自制的卡片与其他客人进行书面交流。附近的一些孩子也会来吃点心，会和有听力障碍的店员及客人“聊”他们的生活。
通常情况下，健全人在和残障人士交流时都会小心翼翼，生怕让对方觉得受到歧视。静谧咖啡馆R则营造了一种真正平等的氛围，店员乐于分享，客人也敢于询问，双方都“坦坦荡荡”，常常“说”得热火朝天。
这些静音餐饮店不仅解决了听障人士的就业，还成为让人们了解无声世界的窗口。只有当健全人更多了解残障人士，才能推进无障碍社会、无差别社会的进步。这也成为东京大学附近“和我一起用手语”餐厅创立的初衷。柳匡裕是这家餐厅的创始人，因为有听觉障碍，他在大企业工作时遇到许多阻碍。残障人士常常需要对身边的人说“谢谢”，却很难听到别人说“谢谢”。于是，柳匡裕2011年在东京大学附近的本乡地区开办了“和我一起用手语”餐厅，随后又在不远处的春日地区开办第二家店。餐厅主要提供各种暖心的汤品，服务员均为听障人士，店内通用语为手语或书面语言。
柳匡裕认为，很多人一提残障人士就联想到福利社，觉得他们需要保护。想要切实传递听障者需求，最好的方式就是让他们自己发声。如果未来走上政坛的东京大学学生能够多了解听障人士的需求，那么他们以后具备话语权时，或许能帮助听障人士打造一个更便宜的社会。目前，东京大学医学部已经成立了手语学习小组，也许将来会诞生更多会手语的医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