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底是谁一直想让小黄油从Steam上消失?

本文作者:石叶

  曾几何时,当我们谈论第一人称射击游戏时,脑子里浮现的是《使命召唤》、《战地》和《毁灭战士》。

  现在谈到第一人称射击游戏,很多人第一个想到的是《巧克力与香子兰》(NEKOPARA)、《哈尼炮》(HuniePop)为代表的小黄油。

  在Steam上有不少以擦边球、露骨内容为卖点的美少女游戏,这些被玩家称为“小黄油”的游戏已经成为了Steam上不可忽视的力量。它们经常会出现在Steam的热销榜上,与其他主流游戏大作并驾齐驱。

  其中原因自不必说了,玩家们有需求,而且是非常大的需求。久而久之这种情况也变成了一种喜闻乐见的常态,小黄油已经在Steam上形成了一个固定的消费群体和粉丝圈子,“艹猫”成为了Steam玩家津津乐道的梗,点进Steam好友的空间里,没准他的壁纸就是《巧克力与香子兰》。

  Steam上都是老实人,你给他们看奶子,他们就给你钱。

  近来小黄油在Steam上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,不少人担心这些游戏会对青少年玩家造成不良影响,Valve也多次治理小黄油,增加年龄限制警告、禁止粘贴和谐补丁等。就在最近,小黄油们又挨了G胖当头一棒。

  不少小黄油游戏开发者,如 Lupiesoft 、HuniePot、NEKO WORKs等工作室均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收到了Valve的警告通知,告知他们的游戏违反了Steam的成人内容规章,必须在月底之前移除违规内容,否则就将下架他们的游戏。Steam是这些游戏销售的主要平台之一,如果他们的游戏被下架,打击无疑是巨大的。

  突如其来的打击,引起了一阵哗然,受到影响的游戏绝大多数是日系画风的视觉小说游戏,如《Mutiny!!》、《Huniepop》、《Tropical Liquor》 ,让人们觉得好像Valve在针对视觉小说游戏。不少新闻网站干脆贴出了Steam要扼杀视觉小说这样的标题,让此事件变得更加耸人听闻。

  这时收到通知的游戏开发者们,纷纷站了出来。

  其中《 Mutiny!!》的开发商 Lupiesoft连发N条推特阐述自己的立场。表示小黄油并不邪恶,也不是无脑的游戏。他认为视觉小说是目前成长最快的游戏类型,将在未来的游戏界扮演重要的角色。

  Lupiesoft还表示,自己的游戏一直非常严格的遵守Steam规范。而且他们的发行商之前特意和Valve讨论过相关的事宜,得到的答复是“内容适合Steam”。

  Lupiesoft认为Steam对成人游戏的界定非常模糊,信中只说违反规则,但没有说哪里违反了规则,违反了什么规则。自己的游戏并不是色情游戏,只是有少数漏点画面,如果因此而被认定为成人游戏的话,那么Steam上有上千款游戏也应该受到同样的待遇。但为什么《巫师》、《GTA》这些游戏里的成人元素都能安然无恙?而像是《Genital Jousting 》这样明显的利用成人元素抖机灵的游戏也没有收到警告。

  于是从这里,话题逐渐上升到了保护独立开发者平等权益的层面。

  为了抗议 V 社的一系列举动,Lupiesoft决定低价甩卖游戏,本体和所有 DLC 只要 1 美元,声称要在游戏被下架之前把游戏安装量提升 1000%。

  同时玩家们为了留住自己喜爱的游戏也开始了网上请愿活动,请求Steam不要把小黄油从Steam上剔除,短短几天就有18000名玩家参加了请愿。

  还有Steam的友商借机“挖角”,itchio表示“如果你的游戏在Steam被和谐了,就联系我们吧。” 

  视觉小说发行商兼零售商Manga Gamer则表示自己发行的游戏也受到了警告,如果大家都要被Steam下架,Manga Gamer欢迎你。

  游戏圈突然乱成了一锅粥,一时间开发者们、玩家们、各大网站都在谈论Steam到底要干什么,小黄油的好日子要到头了吗?

  虽然Steam之前也对小黄油进行过规范,但没有发出类似的最后通牒,这次的事态为什么突然紧张了起来?有人提出,很可能是Valve受到了外界舆论的影响,主要来自一个叫做美国反性剥削中心(National Center on Sexual Exploitation,以下简称NCOSE)的组织。

  这是一个反对性剥削的非盈利性组织,前身是“媒体道德组织”(Morality in Media),他们的宗旨是抵制一切形式的色情音像、游戏内容。此前,他们就一直要求Steam移除带有色情元素的游戏。 

  对于这次Steam的治理行动,NCOSE也看成是自己的一次胜利。还专门在网页上发表了《胜利:Steam将移除色情暴力游戏》一文,写到,“在性暴力愈发被淡化的今天,感谢Steam起到了表率作用,让我们在建立无性剥削的世界中向前迈出了重要一步。”

  翻一翻NCOSE的网站,就能发现,他们抵制Steam上的小黄油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,而Steam在销量和政治正确之间的纠结一直都没有停歇过。

  2017年7月,NCOSE分别对Steam上的《House Party》、《Porno Studio Tycoon》等游戏进行了大段的批判。《House Party》是一款轰趴模拟器,玩家可以与NPC交流,根据每个人的好感度会触发不同的事件和结局。不少人自然而然的把重点集中在把妹,使出浑身解数推倒妹子。《Porno Studio Tycoon》则是让玩家运营一家小电影公司,其内容自然也比较敏感。

  此事在当时引起了不少外界人士的关注,而《House Party》的确有不少政治不正确的内容。Steam很快就对该游戏进行了制裁,对其进行了暂时下架整改处理。之后《House Party》为其中的裸露内容打上了马赛克,再次上架。

  但NCOSE对此并不满意,认为游戏虽然打了马赛克,但游戏内容没有变化,或按照他们的说法:“其美化、教唆性剥削的内核没有变”,NCOSE进一步要求Steam彻底让这款游戏消失。

  NCOSE执行董事Dawn Hawkins表示:“我们认为性剥削问题不仅仅是外在色情内容,更涉及游戏本身的机制。这款游戏淡化并诱导玩家实施性犯罪,产生厌女症。”

  据NCOSE称,在他们的呼吁下Valve接到了上千封的投诉邮件,但Steam非但没有将游戏下架,还拉黑了很多投诉者的邮箱。也许就是此时,G胖被NCOSE记在了小本本上。

  NCOSE每年会评选出12个涉及性剥削的机构,称为“DIRTY DOZEN”,2018年入榜的有HBO、亚马逊、Twitter、Snapchat、youtube等,上榜原因也五花八门。

  其中还有Steam的大名,文中NCOSE把G胖和Steam说成是助长性剥削的主要推手之一。

  “尽管Steam拥有近3500万的青少年用户,上面却存在着推崇性暴力、暴露癖和强暴的电子游戏。”

  “我们认为,在社会不断出现校园性侵、军队性侵和儿童性侵等严重问题的同时,在游戏中淡化、美化这些,从社会和企业的角度看是不负责任的。”

  一边是维护自己权益的玩家和开发者,需要自由开放的平台,一边是高举政治正确大旗的批评者,需要正面的企业形象和责任。Steam被夹在玩家和舆论之间,来回的试探。对于Steam来说,最好的事就是相安无事。

  一些开发者提出, Steam在处理色情内容上没有一个严格的标准,而且这个标准会根据情况随时调整。

  有些游戏必须经过和谐打码才能够登陆Steam,比如《艹猫》和《哈尼炮》等视觉小说,但《巫师》、《GTA》、《质量效应》等游戏则不需要。

  其实不只是Steam,在PS4、Xbox等主机平台上也是一样的,《巫师》、《战神》也不会被和谐,而像《三极姬》、《战极姬》等游戏都是以和谐版售卖。

  如果要扩大用户群体,得到广大人民的接受和认同,治理色情内容是必须的。

  2012年,Valve曾公开表示“Steam绝不会是色情游戏聚集地”,一些带有明显色情标签的游戏必须经过和谐才能登陆Steam。

  但问题就出在反和谐补丁上。

  PC版游戏可以使用反和谐补丁去掉马赛克。开发者将和谐版游戏提交审核,再把补丁单独放出,使小黄油面对Steam的审查时可以使出“人球分过”的招数,理论上,Steam销售的小黄油都是经过和谐的,但事实上玩家可以在Steam上玩到游戏的“未删减版”。

  在一段时间里,Steam并没有限制这种做法。

  但是从去年开始,Steam再次缩紧政策,要求不得在Steam页面提供反和谐补丁。于是厂商们就把补丁放在自己的网站上供下载,其实效果没有太大区别。

  在玩家、开发者与舆论影响之间,Steam一直在寻找一个两全其美的解决方式,界限模糊的好处,就是有更多灵活操作的空间。

  这次的风波,又让Valve纠结了一次。

  在大批开发者和玩家抗议之后不久,Steam又给那些开发者发了第二封邮件。邮件中Valve首先致以了歉意,表示请“无视”之前的邮件,里面的内容出现了一些混淆。Steam会重新审核这些游戏,并在之后给出答复。

  这样一来,形势又一下子明朗了起来,仿佛雨过天晴。

  表面上看是Valve打了自己的脸,但脸被打得最响的其实是NCOSE,他们的胜利宣言现在还挂在官网最醒目的位置。

  虽然现在风波暂时平息了,但Valve重新审查的结果还未可知,而NCOSE显然不会就此罢休,放弃G胖这个巨大的目标。习惯了在Steam上玩小黄油的玩家们自然也不会退让,Steam依然在面临双重压迫。

  小黄油开发者们也只能祈祷今后能在Steam继续获得一席之地,毕竟这是他们经历千辛万苦才找到的绿洲。沙漠中也许还有其他绿洲,但没有人会主动前往,因为对于一群势单力孤的旅人来说,探险也许就意味着死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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